雷靜趕忙跑,去臥室,門關著,就去星宇的房間,後腳雷浩卻跟了過來。
兄妹兩個壓低聲音。
雷浩:“你別躲房間,出去。”
雷靜:“我出去幹嘛啊?”和她又沒關係,她就是個沒有地位的小姑子。
雷浩:“讓你出去你就出去,我已經搬走了,晚上會去周蓉那邊,你就呆這裡,給我把媽和我岳母看好了,別讓他們打起來。”
啊?還會打起來?
雷靜這牆頭草很想縮回地裡,一點也不想出面管這種事,可雷浩叮囑完就走了,又提到會給她出比賽的錢,雷靜沒辦法,只能硬著頭皮上。
起先還好,趙琴花在次臥,徐曉璐在主臥收拾行李,互不干涉。
到了晚飯時間,徐曉璐出門,雷靜徹底鬆了一口氣,門啪嗒關上之後,去敲次臥的門。
趙琴花開了一條縫,“那瘋女人走了?”
雷靜的臉扭成一隻苦瓜,“什麼走啊,沒走,出門吃飯。”
趙琴花來氣,把火往雷靜身上撒,“她要吃飯,我不要吃飯嗎,你也不知道煮?”
雷靜覺得自己真可憐,寄人籬下,沒有地位,什麼火都朝她發:“家裡又沒菜!”
“那你不會買嗎?”
“我回來都幾點了!買什麼菜啊,再說我身上也沒錢。”
“那你不會賺啊!”
啊!
雷靜又煩躁又壓抑,心裡尖叫,決心不管了,回星宇的小房間倒頭就睡,被子矇頭。
另外一邊,剛下班接到星宇回家的舒寧見到了徐曉璐。
徐曉璐來她租的房子,先抱抱親親可愛的小外孫,吃完晚飯,把孩子丟給雷浩,母女兩個一道出門。
轉到小區外面,徐曉璐才憂心忡忡地說:“我當初和你說什麼來著,這個男人不能嫁,寡母帶著兒子,有幾個心理、生活狀態好的?你這婆婆當初要住過來的時候我就和你說了,人家是來投奔兒子的,根本不是贊助,你就不信,現在呢,人家當家作主住的好好的,你帶著兒子搬出來住,還被打了,這得受多大的委屈啊!”
徐曉璐痛心疾首,當媽的,又同為女人,更能設身處地的為女兒著想,說著說著,眼淚就要往下掉。
舒寧趕忙叫住她:“媽,我沒被打!”
徐曉璐:“啊?”
舒寧:“我說沒人打我,都是我裝的。”解釋一番,徐曉璐搞清楚前因後果,一面拍拍胸口鬆氣,一面又擰眉,“那你也在電話裡和我先說清楚啊,害我擔心了一整天!”
舒寧抱住徐曉璐的胳膊:“媽,我要先告訴你,你說不定就不過來了。”
徐曉璐兇道:“現在知道讓你媽過來了?當初要結婚的時候,不是說結婚之後不用我管嗎?現在想起我這個當媽的了?”
舒寧覺得自己一定是在第二個世界受到了影響,她現在竟然還挺喜歡這種刀子嘴豆腐心的風格,看徐曉璐,就像在看王小芬,連名字都有點像呢。
舒寧忍不住撒了個嬌,又說:“媽,我這次需要你,特別需要你,你就在那邊家裡住下,越久越好。”
徐曉璐直覺女兒話裡有話,“你到底要幹嘛?”
舒寧湊到她耳邊:“咱們就母女檔,破舊立新,樹新規。以後也讓雷家那些人知道,到底這個家,是姓雷的做主,還是我這個姓周的做主。”
當夜時間晚了,母女兩個就沒聊很久。
徐曉璐回去,發現家裡靜悄悄的,外面都沒有人,她也累了,懶得再爭吵,洗漱休息,這一夜相安無事。
第二天,徐曉璐七點準時起床,她起來後發現次臥門開著,瞧一眼,屋子裡沒人,往外走,餐桌邊坐著雷靜,桌上有早餐,廚房裡有人影。
“阿姨。”雷靜老老實實叫了一聲,默默開始當隱形人。
廚房裡,趙琴花忙完了早飯,走出來,笑眯眯的,睡了一覺,彷彿什麼事都沒了,還招呼徐曉璐:“親家母,來吃早飯,剛好做完。”
這兩面派,徐曉璐早就見識過了——兩家當年談婚事,趙琴花就是這樣,先翻臉,第二天又熱臉迎人。
當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是吧?
徐曉璐心裡冷笑,不動聲色地過去,坐下。
起先餐桌氣氛還可以,除了沒人說話,至少大家也沒翻臉,飯到中途,徐曉璐忽然開口:“雷靜有男朋友沒啊?”
雷靜嗆了一口氣,趙琴花抬眼,“沒呢,小姑娘,不著急,先找工作。”
徐曉璐慢悠悠地說:“怎麼能不急啊,一年兩年三年,時間過得那麼快,不趕緊找,沒多久就成剩女了,嫁不出去咯。”
雷靜頭皮發麻,放下筷子,低著頭就想閃人。
徐曉璐忽然冷哼:“吃完了,要走了?走什麼,長輩在聊你,沒說完話你怎麼能走?這點規矩不懂嗎。”
雷靜:“……”
趙琴花:“……你。”
徐曉璐眯眼:“我才說了兩句,這就心疼女兒了?呵,現在心疼還太早呢,我告訴你,以後有得心疼的,等她結婚了,你得從談婚事就開始操心,結婚了,還得焦慮,萬一家庭關係不和睦呢,萬一夫妻感情不好呢,萬一老公家暴,婆婆天天給吃剩菜剩飯還逼著生兒子,生不出就接著生呢?”
趙琴花:“你!”你放屁!
坐在旁邊的雷靜只感覺自己如今的生存空間更小了,又感覺她如今的處境和當初的嫂子調了個個。
她媽是嫂子的婆婆,現在嫂子的媽,宛如是她的婆婆。
想哭!
第55章 【兩面派】
舒寧最近又當期了吃瓜女群眾。
每天上上班, 網上懟懟趙琴花的帖子, 再聽徐曉璐這個親媽講她怎麼和雷家母女一槓二。
舒寧都不得不讚嘆徐曉璐的戰鬥力,一個人挑兩個人, 毫無壓力。
徐曉璐便給舒寧傳授經驗, “這有什麼難的,你就把自己當婆婆, 雷靜當媳婦, 歹哪兒挑剔到哪兒,她做什麼你都跑過去說,做得再好都挑幾根刺, 哪個小姑娘受得了啊。”
舒寧笑問:“那小姑娘的親媽什麼反應?”
徐曉璐冷哼:“親媽啊,我這個親媽當初有多氣, 別人家的親媽就有多氣唄, 一樣一樣的。”
趙琴花能不氣麼,自己說歸自己說,徐曉璐憑什麼對雷靜挑三揀四, 她當她是誰?
趙琴花抗議,嚴肅抗議,徐曉璐就哼笑:“這就受不了了?我不過就是以長輩的身份訓誡兩句,又不是正經婆婆, 你這個媽就看不貫啦?這要是以後你女兒的婆婆跑來他們小夫妻的家裡作威作福,當家作主,再留點剩菜剩飯,推搡打罵, 你這個媽還不得氣死嗎,所以啊,學著我點,心態放端正,大不了以後出了什麼事你這個當媽的也一起住過去好了啊。”
頓了頓,“啊呀,就是不知道你到時候有沒有住過去的資格了,畢竟我女兒的房子我花了錢的,想來就來,你家雷靜以後結婚,你這個當媽的還拿得出房款嗎?”
趙琴花心裡氣到吐血,嘴裡硬撐道:“我女兒結婚我才不用像你們家一樣倒貼!”
徐曉璐立刻轉向雷靜:“小姑娘啊,你可聽到了啊,你媽這是打算‘空手套白狼呢’,別是嫁妝都沒有給你準備吧,你嫂子還有我這個媽撐腰呢,你以後可怎麼辦咯。”
雷靜一個才畢業沒經歷過什麼人生的小姑娘,在親媽和“婆婆”言語的雙重打壓下,近期過得十分不容易。
才三天,她就給雷浩發訊息,問能不能也搬去租的房子。
雷浩這當哥的不說行也不說不行,只讓雷靜再忍忍,忍到丈母孃走人就行了。
雷靜都要哭了,這怎麼忍啊,以前忍趙琴花就算了,反正自己媽,這麼多年也習慣了,現在加一箇中年婦女,每天在高壓之下生活,不是被親媽挑剔,就是被別人的媽嫌棄,還要被使喚來使喚去,她都要懷疑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把她當人看。
她也有自尊的啊!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啊!她只是個小姑子而已,怎麼最後她攤上這麼多事情啊!
雷靜每天睡不著,吃得也不多,頭髮大拔掉,有點風吹草動就心驚膽顫,才十多天,瘦了半圈。
徐曉璐私下裡和舒寧聊天,有點於心不忍:“也不知道你那個婆婆是怎麼想的,自己女兒最近面黃肌瘦成那樣,也不心疼心疼,還整天和我在那兒叨叨叨的,眼睛瞎了還是缺心眼兒。我都心疼那小姑娘,怎麼攤上這種媽。”
舒寧慢吞吞道:“媽,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提過的吧,當初買房,雷浩家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了,包括了雷靜打工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存的嫁妝錢。”
徐曉璐立刻道:“哎,真是不同人不同命,這小姑娘命不好,攤上這種媽,”頓了頓,“還攤上你老公這種哥哥,拿了妹妹錢買房子也不說還,還把妹妹留下來應付媽和丈母孃。”
舒寧沒接話,只是心裡默默地想,可就是這個現在被同情的小姑娘,在原劇情裡,靠著吃嫂子的人血饅頭,一步步地往上爬。
踩著嫂子往上爬的時候,她真的一腳都沒留情呢。
又過了一週,在雷靜幾近崩潰登門求助的時候,舒寧如沐雨的春風,“降臨”到她身邊。
舒寧握住雷靜的手,擔憂地看著她:“怎麼最近瘦成這樣?是比賽要開始了,緊張得都沒好好吃飯嗎?”
雷靜:“嫂子……”才說了兩個字,眼淚直往下掉,“你能不能讓我搬過來住一段時間啊?我睡沙發或者打地鋪都行,我真的不想在家裡住了。”
舒寧故作詫異地問:“怎麼了?家裡不能住嗎?”
雷靜吞吞吐吐,“不是不能住,就是,住了,不開心。”
舒寧:“怎麼不開心了?”
雷靜抱怨趙琴花可以,總不能當著嫂子的面抱怨嫂子的親媽,便吞吞吐吐,說是兩個媽媽不對付,經常鬥嘴,家裡氣氛不好,她有點心驚膽顫的,也怕會被趕出家門。
舒寧一副好嫂子的面孔,溫柔地說:“你怎麼不早說呢,早點告訴我,我也好去和我媽講啊,她為難你了嗎?”
雷靜乖巧地搖頭,為難了也得說沒為難啊。
舒寧:“那我知道了,我和我媽說一下,你回去住,也別在我這裡打地鋪了,地上涼,容易感冒,你比賽不是快開始了嗎,生病影響嗓子可就不好了。”
雷靜點點頭。
後面幾天,雷靜繼續在家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,她發現嫂子的話起了作用,徐曉璐的確沒再怎麼為難她,就算和趙琴花鬥嘴,也不把話題往她身上扯了。
舒寧也經常叫她過去吃飯,和她聊天,她能感覺得出來,雷浩其實不太歡迎她總是過去,但舒寧不一樣,幾乎天天給她電話,還問她喜歡吃什麼,雷靜有眼睛有感知,知道誰是什麼態度,但她下意識就忽略了雷浩,只看嫂子。
嫂子讓她來吃飯她就來,嫂子讓她留下來她就留,嫂子給她好吃的,她就拿。
雷浩有次帶著點敲打意味地和她說:“媽一個人在家呢,你別留太久。”
換了以前,雷靜聽了就會應,可這天她聽雷浩這麼說,便默默地轉著眼珠子,假裝什麼也沒聽懂似的,回道:“那你回去陪媽好了啊。”
雷浩:“那你呢。”
雷靜:“嫂子叫我吃完水果再走啊。”說完就往廚房奔。
晚歸的次數多了,趙琴花也有意見,總在家裡說:“你嫂子哥哥給你吃什麼山珍海味了,現在才回來?”
換了以前,雷靜要麼閉嘴,要麼頂嘴,可這天她進門還沒來得及反應,就有別人替她把刀子給擋了。
徐曉璐:“你管得著嗎,山珍海味又不給你吃。”